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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望风花月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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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蘅卿被她说得脸上一热,埋怨地瞥了朱颜一眼,“颜表姊就是喜欢打趣人。”转了转眸子,让周围的丫鬟全都退下去,这才看着朱颜坏笑,“我听父亲说了,那个京城来的公子要娶表姊呢,到时候看你还打不打趣我!”

    朱颜微微一笑,她毕竟来自现代,觉得仅凭一句口头的承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但这样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便只是淡淡道:“不过是袁公子的一句玩笑罢了,我一个农家女子,要财没财,要势没势,京城那种大族,又怎会真的看得上我?”

    纾微微敛着眉,带着一丝浅笑看朱颜,“我看那位公子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不过朱姑娘既是来为蘅妹妹诊脉的,还是先将这腹中孩子过了明路才好。”

    “不错。”朱颜含笑点头,吩咐徐蘅卿仍旧坐下,先把右手搁在桌上,轻轻按下,指下的脉跳动有力,给人一种特别流利圆润之感,确乎是典型的滑脉,从前学习那些理论,总也觉得自己只会背书,不会诊病,不想背到深处,与实践一印证,竟是贴合如此紧密。

    朱颜又让徐蘅卿换过左手,也静心诊了片刻,确定都是健康之象,这才抬头问起,“这孩子有多大了?”

    “三个月大。”纾肯定地点了点头,好看的眉尖拧了个结,他们成亲不过一月有余,将来生产之时,只怕是瞒不过人口实的。

    “……且先削去两个月,将来生产之时只说是月数未足,便早产了?”朱颜心中略微紧张,不管是否出于好心,作为医者如此行事总嫌不够磊落,她有些隐隐担忧,自己将来会不会在此境地越陷越深?

    “这样也好。”纾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嫣然一笑,“到时我自会请些口风紧的人,只是恐怕还要劳烦朱姑娘也来一趟了。”

    朱颜颔首,“自是愿意。”

    纾立起身,裣衽为礼,深深一矮身,“姑娘之恩,纾感念于心。”

    朱颜有些好奇,虽然此事说来不好听,但到底不过是一桩**韵事,如今两人已经成亲,就算真的闹出来,顶多也就是两家面子上不好看,将来落得人闲话,自己帮着隐瞒下去,总也谈不上是什么“大恩”。

    纾看出了她的疑惑,犹豫片刻,和声吩咐徐蘅卿好生去休息,自己则带了朱颜一直往后院单独的一所小楼去了。

    推开门,朱颜不禁愣住,这小小一座楼,外面看去俱是平常,不想里面的装饰陈设却华丽至极,还透着一股子怎么也掩不住的贵气。

    “朱姑娘没有想到吧?这里便是我的屋子,叫做流芳楼。”纾姣好的脸上蕴着一抹笑意,却在眉角透出凄凉的神色,“过去我住的地方,便唤作流芳宫……”

    朱颜回过神,好奇地打量着屋内陈设,听纾这么一说,的确可以清楚地感到此地无处不透出一股宫廷的贵气,略微犹豫片刻,小心地开口,“纾小姐……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她是前朝的纾忧公主无疑,但只要她不在自己面前亲口承认,将来袁凛再要问起,朱颜可以继续坦然装作不知,可如今这样……

    “十二年前,帝京被为逆之徒击破,父皇将幼子托付给最信任的臣子带往江南,其余公主与后妃尽皆赐死……却不想那人怜我年幼,将我一道偷偷带出宫去。”纾的声音温柔和缓,即便说着这些国破家亡的惨事,依然保持着面上优雅的神情。

    “那人……是我父亲?”朱颜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总觉得她还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事情出来。

    “正是矩之伯父。”纾淡淡一笑,将眸子落在朱颜身上,神色复杂,“可父皇当时只嘱咐他带着靖弟离京,得知我也被带走后,定要派人将我带回京城赴死……朱伯伯想着人已带出宫,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我回去送死,便将他与我同岁的女儿扮作了我,我则作为他的女儿带在身边,侥幸躲过了来人的搜查。”

    朱颜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同岁的女儿……自己与纾正是同岁,难道当初便是用自己代替了纾?那自己又是如何来到江南?

    “是绸珍姑姑不忍心你小小年纪便要代人赴死,带着你千辛万苦到达江南……”纾略微垂下头,歉然看着朱颜,“可你们母女两人几乎是风餐露宿,你一路上都发着烧,好不容易到了江南与我们汇合,已经烧得忘了大半的事情,唯有才情礼仪还同从前在家中学的一般。”

    “原来是这样……”朱颜轻轻点了点头,难怪徐绸珍一直对自己谎称失忆毫不怀疑,原来原本那个朱颜真的曾因为高烧而失忆,这真是天下再巧不过的事情了。

    “颜妹妹……”纾的眉目很是柔和,“我能这样唤你吗?”

    朱颜眨了眨眼,含笑点头,“纾小姐若是愿意认我作妹妹,真是朱颜极大的荣幸。”

    “妹妹说笑了,我如今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你能不计前嫌已是求之不得,如何敢叫人感到荣幸?”纾拉着她往精致的坐榻上坐下,仰头环顾着四周的器玩与绣花的帐幔,“除了妹妹,还从没有人来过这里,连靖弟都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何身世。”

    “为何不告诉他?”朱颜微微一愣,将手中的清茶荡出一点,急忙用帕子拭净。

    纾仍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下巴微抬,似乎在遥想什么,“靖弟那时才刚两岁,到了江南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他后来时时问我,为什么旁人都有父母亲人,都有名字姓氏,我们却……什么也没有……”纾明亮的眸子渐渐低掩下来,“我不想骗他,也不能告诉他事实……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曾问起——或许他心中已有解答。”

    朱颜沉吟片刻,“纾姐还是寻个机会与靖公子好好说说吧?”朱颜心中对她这种教导孩子的方式颇不以为然,但纾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被问起这些伤心事,没有失态已是很好,朱颜也不好意思苛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