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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娱】星光不落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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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安好!”守在新房前的小丫鬟强忍着腿肚子的酸软,恭恭敬敬的向子信行了一礼。今天府中发生的闹剧人人皆知,她本来讨喜的活变成了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成了主子的炮灰,小丫鬟怕的要命,问安之后就努力的缩着自己的身子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子信摆摆手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小丫鬟的神色,慢慢吞吞的走到新房门前,刚把手放在门环上似乎觉得不妥。轻叹了一声,转身面向小丫鬟,沉声问道“夫人,现在如何?”

    小丫鬟听见子信的声音,吓得一抖,“夫人,夫人睡了!”

    “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子信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眼光扫到半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薄唇轻启,“你退下吧。回去之前顺便去管事那走一趟,告诉他今晚不用在新房这安排人手了。”

    小丫鬟听到子信松口,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腿肚子瞬间不酸了,直起身应了几句就飞快的退下去。

    子信推开门立在珠帘后,眼睛静悄悄的打量着床上的动静。

    十六夜嫁衣未退裙角的一端从床角垂下,委旎在地像盛开的红玫瑰,肆意而张扬。本来应由新郎揭开的红盖头被她弃之脚下,鸳鸯戏水的画面看在子信眼里活脱脱的一个讽刺,一纸圣旨让两人恩爱尽消,现在是离是合就等十六夜的一个答复了。

    子信看着床上消瘦的女子,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低低地唤了一声,“十六!”

    十六夜久久不答,子信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掀起珠帘走到床前,珠子落下发出叮叮铃铃的脆响,甚是好听但无人欣赏。子信的手抚上十六夜的胳膊,淡淡道“十六,我知你恼我。若我拒了这门亲事,我们俩定是劳燕分飞,再无相聚的可能。我始终是天家的臣子,再得宠也迈不过天家,公主下嫁于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你该明白的!”

    十六夜颤颤巍巍的起身,拨开子信的手,嘴角挂起一丝浅薄的讥笑。“明白?侍郎公想让我明白什么,是明白男人的善变,还是明白我十六夜的痴心妄想?呵呵,十六夜就是糊涂。侍郎公的身份怎会是我这种卑贱的人能够配上的,十六夜天生下贱就该做别人的媵妾。侍郎公,你说我说的对吗?”

    子信的神色变了几变,微凉的手指抚上那张泪迹斑斑的小脸。“十六,不要这么妄自菲薄。你和金玉不一样,她就算是占了正妻的位置,在我心里也只不过一座摆设,绕绕弯弯,你才是最重要的。”

    “侍郎公的花言巧语又要用在我身上了!”十六夜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厌恶,语气冰冷的说道。

    “十六,我不曾骗过你,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子信看着对面不曾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的女子,咬了咬牙狠下心,掏出袖间的匕首。“十六,不管我以后在不在,你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子信话音刚落,十六夜就听到一声低低的闷哼,利刃刺穿錦布的声音格外刺耳。十六夜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子信,新郎礼服上鲜红看起来格外的妖艳。“子信……”

    “十六,我把心刨出来让你看看,子信心中只有十六夜一个人的分量。”子信唇色发白,语气里的宠溺满的就像要溢出来一样。他棕色眼底倒映着十六夜呆滞的模样,轻轻的喊了一句。“十六,信我可好?”

    十六夜回过神来,拔出子信的匕首,小手想要堵住伤口却怎么也弄不干净。她的眼里满是惊恐,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流个不停。“子信,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喝合卺酒,我们还没有白头到老。你怎么这么傻,我只是气你,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做。子信你还没陪我走完一生,你不能死。”

    子信虚弱地抬起手抚摸着十六夜长长的青丝,“十六,信我吗?”

    十六夜拼命的点头,嘴里呢喃着“我信你,信你。不要说话会流更多的血的。”

    “十六去把合卺酒拿过来,大喜之日不喝合卺酒,如果我死了,我们下辈子也不能到白头。”

    十六夜难过的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她好怕听到这个人的告别似的话语,这样会让她有错觉,子信会离开她。“我去,你不要动好不好?”

    “嗯。”

    十六夜匆匆忙忙的下床,手里拿着酒壶却怎么也倒不稳,酒水撒了一地惹来子信吃吃的低笑,“真笨!”

    十六夜小心的端着酒水,眼睛里散落着星辰倒映着子信的模样。“喝了这杯酒,我就去叫人。你要陪我的,你不能走。”

    “好,十六你不恼我,我们就一起走到最后。什么金玉银玉,都抵不过十六夜一根手指。”子信沾有鲜血的手端起杯子绕过十六夜的臂弯形成一个同心圆,两人相视一笑,水酒下肚。

    “子信我去找人来。”交杯酒喝完了,十六夜再也等不及去找人来替子信医治。

    子信躺在喜床上看着大红的幔帐,神思飘摇。三年前他用这匕首杀了一女子,今日又用这着匕首换回一人心。同样的婚礼,十六夜,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让我这般费劲心机的为你。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子信闭上眼睛等待着医师的到来。不过他所期待的迟迟未来,反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嘻嘻。二弟,也有这般虚弱的时候!”

    熟悉的声音让子信全身一僵,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扯唇一笑,“大哥,你怎么来了?十六呢,她去哪了?”

    “十六,谁是十六?”子音疑惑的看着子信,轻抚着下巴若有所思。“二弟莫不是开玩笑,我认识的人里就没有叫十六的。倒是有一个叫君梦的女子,模样倒是水灵,就是被毁了容,丑了点。不过……”

    子信胸口疼的更加厉害,莫名感到一阵恐慌,十六去哪了,他的兄长又怎么会跑到这里说出这么一番话?子信强作镇定,冷然的看着子音。“大哥今日是怎么了,不在竹园跑到弟弟房中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大哥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去,等会十六带人回来了,看到你在这里恐怕不好解释。”

    “哈哈哈---”子音爽朗大笑几声,鄙夷的看着自己弟弟。“我跟你说过没有十六这人。我的好弟弟,怎么就忘了你亲手杀的那个人。十六夜,弟弟饱读诗书竟不知其中的含义吗?感情浓淡的转换,不就是重生吗?十六夜就是君梦,君梦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

    “大哥何时学会说笑了!”

    “说笑?弟弟糊涂,我从不说玩笑的。君梦念你情深,哥哥只是助她改头换面回到你身边。而我要的只不过是要一点小小的报酬。君子有成人之美,做大哥的为前弟妹做些事,举手之劳这是应该的。”

    子信挣扎的起身,胸口的伤口扯出撕裂的疼痛。“仅凭大哥一言,弟弟难以信服。君梦何人,阎罗殿的一只孤鬼。大哥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风言风语,就想把杀人这屎盆子往弟弟身上扣。而且……”子信鄙夷的一笑,“大哥这般说,居心叵测。想要诈弟弟,用这手段也实在卑劣,十六在那交出来。”

    “十六出来,让我的好弟弟见见你。”子音不理会子信的眼刀,再有威胁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案板上的鱼任他宰割,曾经他所受的苦,今日便要一一偿还。

    十六夜一袭红色长裙单膝跪在地上,语调孤高冷傲,带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仿若从地狱深渊传来,“子信,我是君梦。”

    子信瞪大了眼睛,呼吸一顿,厉声质问“十六,你在说什么。”

    十六夜盯着子信看了片刻,重复道“我是君梦。”

    “胡说,”子信翻腾的起身,却重重的落在地上,整张脸透着一股骇然的苍白。“你是十六夜,是我的妻子十六夜。君梦是什么,她是死人。”

    君梦……

    三前他就亲手杀掉的人,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子信挣扎的爬向十六夜,握住她的绣鞋,声音颤抖,眼里闪着一丝希冀“十六,你是被我大哥逼的,你是情非得已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主人没有逼我。十六夜只记得子信的杀身之恨。三年前你一刀插入我胸膛,那种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毁掉我容貌,让江中鱼蚕食我的身体,白骨森森是我曾经的噩梦。被主人救起的日日夜夜,我活的生不如死。剃去腐肉,换皮重生,才换来一个现在的我。子信,我是来找你偿命的君梦。”

    “你撒谎,你撒谎。十六你刚刚说要和我到白头,你和我喝了合卺酒,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没等子信讲话说完,子音手中的银丝就缠上了他的的脖子。子音手下一用力,子信难捱的呼吸,整个喜房里只剩下他重重的喘息声。

    子音凑近子信低声的耳语,“知道了真相,不管你信不信,都该到我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子音从袖间掏出一只特质的骨笛将它插在子信的伤口上,一段梵文从子音的口中念出,每一个字符好像都有了生命一样,将子信紧紧的包裹住。一段奇异的音乐轻轻奏响,骨笛止不住的颤抖,子音手下一用力,一股活气就从子信的心口喷出。子音探出鼻子贪婪的把它吸入身体内,最后一丝活气吸光,子音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十六夜好像常见,并没有多么惊诧,子信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大哥仿佛他就是一个妖魔一样令人惊恐。

    子音看着自己弟弟的表情,满意的一笑“很恐怖?”

    子信沉默不言。

    “我成这副鬼样子都要拜你母亲所赐。我的好继母把我丢到蛇窟,我的心被毒蛇啃食的干净。要是没有死人胸口的最后一丝活气,我怎么能活到现在。不过,死人毕竟是死人,哪里敌得过兄弟的活气,一口气就足够我延年益寿的。”子音说的风轻云淡,放在子信的耳朵里就像是惊天的传闻。

    “好了,我的好兄弟,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就是你们解决私仇的时候,我就不打扰了。”

    子音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十六夜一眼,十六夜低着头,好像地上能被她盯出一朵花来。子音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十六,我等你……”

    门吱呀的关上,十六夜呆立不动,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有一丝鄙夷和一抹极其淡薄的心疼。子信看着十六夜希望她能手下留情,他强忍着喉间的刺痛一声一声叫着十六夜的名字。

    十六夜跨出一步,低语“你该死!”

    冲天的火光将富丽堂皇的侍郎府化为灰烬,侍郎府一众主子无一幸免全都葬身火海。京城中,人人谈之色变。后来酒馆街巷就传出一则谣言说是,金玉公主克夫。刚赐婚就把夫家克死了。谣言越传越凶,皇宫内也有耳闻,皇帝派人压了下去。但京中贵人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儿孙博富贵,一来二去,金玉公主成了老黄花,终生未嫁。

    至于侍郎的二夫人,众人皆惋叹国色佳人,红颜命薄。

    酒楼上座的女子听着下面的谈论嗤鼻一笑,她抬起头,一缕阳光散进屋内,照的她暖洋洋的。

    “客官,你的下酒猪心好了,慢用。”

    女子夹起一片猪心,将脑海里血淋淋的画面吞入腹中。细细咀嚼之后,女子微不可闻的叹道“我终于知道你的心是什么样子了。”

    “卡,这幕过。”

    三个月,亡灵终于在皮尔斯的一声通过中落下帷幕。全剧杀青,只等与观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