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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郎是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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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几天便是沈殷殷的生辰宴了,其他几个人都打了退堂鼓,可孟晚秋偏偏堵了一口气,大晚上不睡觉,对着灯光熬得眼睛生疼。

    熬得其他几个人都睡着了,沈殷殷着实受不住了,和红珠拖了个累得半废的身子回去,只有孟晚秋一个人,小小的身影对着灯光,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倔劲儿和气力,对着账本上零星的字,还有从前留下的账单,一点一点写着。

    三更天末,四更将至,房门轻轻推动,外头的清朗月辉洒在卧房门口处,一处月白的袍角小心翼翼地踏了进来。

    黎叔手中的灯微微上提,照了屋内睡得横七竖八的人和狗。

    小白的眼睛睁开,望这边瞪了过来,龇牙咧嘴。

    “嘘。。。”沈文韬手指贴在嘴前,对小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看懂了,摇着尾巴就往他的脚边贴了过来。

    沈文韬在满地狼藉的屋中艰难落脚,桌上的蜡烛光亮越发微弱,孟晚秋趴在桌上睡得哈喇子横流。

    他就知道,沈文韬对她的睡相没有半点意外,便去拖她身子下的账本,这这货压得瓷实,怎么拖也拖不动。

    沈文韬狠了狠心,用力往旁边一扯,没想到她本来就没坐稳,这个力道一带就这么“咚”地一声滚了下去。

    沈文韬也没想到,这么一用力她就倒了下去,进自己家反倒像是做贼一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却见地上的人翻了个身,嘴巴挪动了几下,发出一个梦呓,“娘,我现在过得好着呢,他们都来陪我过生日,热闹着呢。”

    等了半天竟然等了一句梦话,沈文韬想起自己这个反映,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黎叔走过来,替他剪了烛芯,屋子便亮堂了许多,压低声音道,“少爷,您这是帮少奶奶,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你不觉得她嚣张的样子很可恶吗?”他想了想说道。

    黎叔却搞不懂这算个什么理由,倒觉得少爷做事从来不像这个样子,也从来没见他和什么人这样置过气。

    沈文韬翻看那账本一看,着实是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上面的字,跟鬼画符差不了多少,而且他打眼一看,一页中竟就错了两三笔,也难为她就这么写了大半本了。

    他这一笑又是一声嘤咛声,这一次受沈文韬影响,连黎叔都紧张起来了。

    “沈二狗和萧沉,嘿嘿。。。”听这笑声,这一次做的是美梦。

    黎叔听着这话觉得好生怪异,却看沈文韬面色如常,提了笔便重新开始算账了,还看了一眼黎叔,“你给我磨墨吧。”

    黎叔方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两只手贴过来替他磨墨。

    今日是个阴雨天,五更天刚开始,便听到雨丝落在屋顶瓦上,打出一片“淅淅沥沥”的声音。

    其间孟晚秋翻了四次身,说了七句梦话,睡得好不舒服,日光渐渐从云中探出一两缕青芒来,更衬得烟雨朦胧,各主子的房门未开,下人们便已经开始早起来劳作,脚步匆匆无声,繁忙却也有序,如此庭院深深,倒有了几分雨打梨花深闭门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啊。。。”的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却打破了静谧的早晨,惊得那些浆洗的下人们错愕回头,往凝雪院这边看了过去。

    孟晚秋的清醒来自于她翻了个身,然后摸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那是一抹触手冰凉的绸缎,若细细感知便有体温透过凉薄的丝绸传到手上,她觉得怪异得很,手又往上继续探索。

    “啪”的一声,手背吃痛,像是被什么人嫌恶地打了开。

    她也不知在做什么梦,不怒反喜,嗫嚅着,“小东西,害什么羞啊?都到这种地方来了,也不让大爷多摸两把?”

    一道声音好听极了,带着低哑的磁性却莫名让人觉得干净,孟晚秋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嗓音,便这样响在头顶上,“大爷,你摸过多少?”

    “嘿嘿,调皮,你让我再多摸摸我就告诉你。”她睡得半梦半醒,只觉得方才摸的那一块地方舒服得很,探过手去打算再摸。

    “啪”这一次手还没有探到又挨了一掌,更痛。

    这一次孟晚秋彻底醒了,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不知何时还盖了一条薄毯,望着透过纱窗传进来的昏昏光亮,一时意识浑浊,才忽然想起她这是在沈家,她还有一大堆事没做呢,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一声尖叫惊醒了睡得正欢的丁姑姑和李秋杏,只有小白对着她,“汪汪汪”地与她遥相辉映。

    “啪”又是一声响,一个东西落在她的脚边,孟晚秋低头一看,竟是一本账册,顺着账册掉落的方向抬头看了过去,沈文韬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色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越发苍白。

    孟晚秋翻开那本账本看,那字极漂亮,她读的书不多,认不出什么蝇头小楷,只觉得每个字笔画清晰,落锋有力,看起清清爽爽,“这是你写的?”她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沈文韬,像看怪物一般。

    “就这么点儿东西,可够你们几个人琢磨这么多天?”这一句话带着深深的鄙视,却也承认了。

    孟晚秋这一次是心服口服,她翻过那一本账册,虽然还没有做得完全,但理出了一个大概,用哪些人,宴席上哪些酒菜,宴席布置用的哪些器物,还有每个下人管的哪一样事情,领那些对牌,支哪一项银钱。

    她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读的书都不多,见了文化人都觉得人家像天神下凡一般,“可。。。可是你怎么会这些事情?你。。。你不是光会吃喝玩乐,耍戏子玩小倌儿吗?”

    她问得很诚恳,沈文韬还未说话,黎叔却受不得别人这么诋辱自家少爷,在一旁说道,“咱们少爷可是中过状元的,岂能连这些都做不了?”

    “你中过状元?”孟晚秋的声音高了八分,沈文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岂止是高大,简直是光芒万丈。

    可沈文韬却狠狠看了黎叔一眼,好像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黎叔自知失言,也十分歉仄,“少爷,是老奴多嘴。”

    沈文韬也不发落,只目光狠厉地望向门外,那嗓音依旧清冷,“黎叔,你去把那些管家的婆子、那几个跑腿的丫鬟还有管庄子的男人统统给我叫过来。”

    “少爷您这是要?”

    沈文韬望着外头,语气阴恻恻的犹如含了冰雪,“整顿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