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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拍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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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磊喊出35万,犹如核弹,引爆了现场,一片“哇”的尖叫。 ≦

    “35万,6号这位先生喊价35万,有没人跟,35万第一次……”

    刘华眼前一黑,有种想晕过去的感觉。

    可是不能晕啊,拍不到这批算计好了、犹如囊中探物般的设备,合同就没法执行。合同没法执行,前期的投入、购买的原料,还有2o%的违约金,我刘华不破产,也只能去要饭了。

    门牙咬碎,刘华强撑着,举起了牌子。

    “17号,17号跟了,35.5万……”

    现场从围观席中,爆出了复仇般的议论声。

    “看来,这娘们今天遇到克星了……”

    “跟赵磊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手中握有八百万现金,她给赵磊塞牙缝都太小……”

    “今天特盼望赵磊弄死她,咱老兄弟凑点份子钱,中午请赵磊全家大吃一顿。”

    赵磊却不举牌了,望望屋顶,望望拍卖师,转过头望着笑得几乎岔气的林亦薇和李小蓉:“呀,呀呀,林妹妹蓉姐姐,怎么到35万5了,恁高的价,我心痛也。”

    林亦薇确实和他有点心意相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嗤嗤笑着搭话:“你刚才喊的35万呀,人家不得不加价5千喽。”

    “纳泥?”赵磊假装吃惊地瞪大了眼,“我喊的35万,我怎么会喊35万?有木有搞错?”

    刘华捞到救命稻草般,可怜巴巴地望向了他:“难道不是你喊的?那你快撤销呀。”

    赵磊在拍卖师“35.5万第二次”的喊声中,猛拍了下大腿,手指点着会议室屋顶,弯腰凑近了刘华:“完了完了,刘厂长,戏演砸了。刚才我伸懒腰时,头向上抬,你看,嗯,看呀,看到了什么?”

    “对喽,刘厂长,我看到了35牌香烟壳糊得满顶都是,35烟啊,好烟,那真叫好烟。所以我情不自禁地想喊‘35好烟,35万岁’,泥妹的,嘴一溜,喊成35万了。”

    刘华脸都绿了。

    赵磊轻松地拍了拍手:“恕罪恕罪,祸已闯下,无可挽回,将错就错吧。”

    说完,伸臂一举。

    拍卖师笑得春花烂漫,拍卖价越高,他的佣金就越多咯

    “6号,6号真乃神人也,36万,又是一个吉利数字,在向更吉利的数字挺进。36万第一次……”

    刘华已经感受到了崩溃,她从赵磊中气十足的语音中,感受到今天将注定是黑暗的一天,但是,这批设备她不得不把它拍下,因为前期投入实在太大,不拍下,可谓全盘皆墨。

    然而赵磊这样抬杠抬下去,何日是个头?

    她是个精明人,生意场上混了那么久,知道该低头当乌龟王八蛋时,再咽不下气也得当,所谓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大约就是这么个道理。

    刘华侧过身,贴住了赵磊耳朵:“阿磊,姨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看在你和艳儿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份上,放过姨这一回,好不好?”

    “不好。”赵磊干脆利落地回答这两个字,同时伸臂向上一举。

    拍卖师都傻了眼:“咦,刚才的36万就是你6号举的,现在自己给自己涨价了?好,6号神勇,36.5万第一次……”

    赵磊静静地盯着刘华哀求的脸:“刘厂长,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了不好。没听见?我再跟你讲几遍。”

    “不好!”

    “不好!”

    “不好!”

    赵磊连说了三个不好,连续举了三次牌。

    拍卖师整个人都僵硬了,历经拍卖无数,6号如此神勇无敌到一头撞死的人,头一次遇到,得,升价吧,36.5万加三次5千,共加一万五。

    “哇,吉利到无敌,6号连续举牌3次,难道就是为了迎接吉利那一刻么,这是见证奇迹诞生的时刻呀。38万,38万第一次……”

    刘华就差给跪下了:“阿磊,饶过姨吧,姨就带了这么点钱,再加,就买不起了。”

    赵磊缓缓摇了摇头:“不对,你总共有1oo多万元现金,用于这次拍卖。”

    刘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赵磊仰天长笑,手指点了点天仙般的林亦薇和李小蓉:“看见没,这两位,一位是经济学专业的高材生,另一位是财务专家,咱学校上亿几十亿的资金,都得经过她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华彻底糊涂。

    “哈哈,没关系我会请出这两尊大神?实话告诉你了吧,国庆长假,两位仙女把你十几年来的财务,都研究了个透,你有多少底细,我能不知道吗?”

    刘华彻底死了求饶的心,当下之计,唯有死扛,扛到哪儿算哪儿。

    她恶狠狠地举起了牌。

    赵磊哈哈大笑,随即举牌跟进:“刘厂长,你刚才提到小时候,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那么乖那么有才,你怎么老是训柳艳,让她离我远点呢?虽然我穷,可那是假象,我是装着挺穷,其实挺有钱,不过,咱的钱都是存到现在才花的,是不是?”

    “是你玛的头!”刘华再举牌。

    “哎呀,你不提我妈我倒真忘了,参加拍卖前,我妈再三叮嘱我,她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拍卖,让我一定代她举一次牌尝尝鲜。好,谢谢刘厂长的提醒,这一牌,代我妈举!”

    “老娘死了也不会放过你,赵磊!”刘华心痛无比,一次又一次举牌。

    赵磊甜甜地答应了一声:“哎,刘姨,这回你叫得真亲切,我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有了种伸臂欢呼的冲动。我举!我举,我举举举!”

    4o万!

    5o万!

    6o万!

    叫价以五千元的梯度,在赵磊和刘华的斗嘴声中,被缓步推高,此时的赵磊,倒也不急了,慢慢来,好戏有得看,心疼不死她,手臂酸也酸死她。

    然而,躺枪的居然是拍卖师,这倒不是计划中的事。

    现场的气氛,完全变味了,拍卖师也喊得快断了气,在叫到7o万的时候,拍卖师不得不拼命擦汗,喝水以补充体力,现在的他,直接将一条圆凳搬到赵磊和刘华面前,像老师训话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看这个,望望那个。

    他已经不看现场了,干脆省力,到面前直接点名喽。

    “7……7o万,6号的这位帅哥美男俊公子,你……跟不跟?”

    赵磊嘿嘿傻笑着:“不跟我对不起配件厂那么多受尽屈辱的叔叔婶婶!跟!”

    “17号你怎么说,7o.5万,你跟不跟,不跟我打烊了,特么的人都快累虚脱了。”

    该虚脱的,应该是刘华,她双目紧闭,牙关咬得格格响,却毫无办法,缓缓举起牌子,举到半空,再也没有半点力气。

    拍卖师傻眼了:“大姐,你是举而不挺呢,还是挺而不举?”

    赵磊坏,但有人更坏,林亦薇笑着,隔着座位伸过手,狠命在刘华半举不举的肘底来了一巴掌。

    刘华的牌子,顿时竖得笔直。

    她快疯了,真的快疯了,接近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只有模糊的现场意识,只有拍到设备才能让自己不破产的信念,支撑她还能坐在这里。

    在价格升到76万时,赵磊终于鼓起了掌。

    刘华蓦地睁开了眼,她以为一切都已结束。现在,什么价格对她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噩梦。

    “结……结束了吗?”只剩几丝游气,还是勇敢地问出了这句。

    赵磊果断地摇摇头:“还没。”

    “还没?还……没你鼓什么掌?”

    “哦,刘厂长,我鼓掌,是庆祝又一个吉利数字的到来,你看,76,谐音去乐,乐不乐呀,乐呀!当然,另一个更吉利的数字,正迈着坚定的步伐,从祖国的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走过那么远的路,终于落入了我的套路,它正缓缓向我们走来。来吧刘厂长,打起精神,勇敢前行,让我们从吉利走向更大的吉利。”

    刘华痛苦地闭上眼睛,懒得听这小子罗嗦,这小子的声音实在太难听,还是听拍卖师有气无力的报价来得悦耳,反正麻木了,出一百万我也得跟,不跟就破产。

    不料,赵磊却凑了上来:“刘厂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心理底线,是8o万元,到了这个价格,我肯定投降,你信不信?”

    刘华猛地睁开眼,在她心中,这世界最动听的话,就是能让赵磊闭嘴!

    狠狠地举起牌子,恶狠狠地咆哮:“老娘出8o万,看你小子敢不敢跟!”

    全场惊呆。

    “你赢了!”

    赵磊笑得灿烂得跟鲜花怒放似地,向全场高声喊道,接着“啪”地将手中的拍卖牌扔到了刘华身上,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个饱。

    转过身,眯眯笑着问刘华:“刘厂长,你还有多少钱,跟我竞争厂子的拍卖呀?”

    收音机配件厂的起拍价是35万,第一轮喊价,刘华恐怕都跟不上。

    ……

    趁现场工作人员准备第二场拍卖时,赵磊嘻嘻坏笑着,转身望向了现场所有参加拍卖的人:“诸位,这第一场拍卖就如此惊心动魄,大家都看到了吧,大家有木有在第二场拍卖时,准备好你们那颗坚强的心脏?”

    有先知先觉的人,悄然抬起屁股,退出了现场。

    赵磊歪着头,坏坏地问林亦薇:“林妹妹,特么的我都快累成神经病了,现在脑子紊乱,如遭雷劈。请你告诉我,上次学校大赛我得了个冠军,一共拿了多少钱?”

    “八百万咯!”林亦薇能不知道这小子肚里的坏水吗?

    不过,她也确实佩服赵磊的心智,实际上赵磊手头只有一百多万元参加这次竞拍。他这么说,这叫心理战,借力打力,先营造心理优势。

    下一场如果谁敢跟他来竞争,八百万元的巨资,估计就将你砸到十八层地狱。还有,第一场刘华的下场,大家也都是看到的,就算你赢得最后拍卖,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儿戏。

    赵磊仰天长笑,声震全场:“啊,我记起来了,是八百万元这个数。”

    突然间,双目精光四射,寒刃般扫过全场:“诸位,和大家聊个天唠个磕,这家厂是我爹我娘工作了三十几年的地方,今天我赵磊既来之,哪怕甩完我的八百万元,也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我的态度:志在必得!”

    更多中知中觉的人,悄然抬起屁股,退出了现场。

    而后知后觉,尚未死心的人,在第二场拍卖没叫几轮的情况下,见证了心理崩溃的一幕——

    赵磊把价格,从35万,直接叫到了5o万。

    而当有人试图挣扎,举牌竞价时,没等他牌子落下,赵磊如同一头恶狼般,凶相毕露地喊出了另一个令空气也为之颤抖的高价:7o万!7o万!!7o万!!!

    几乎所有人,都抬起了屁股……

    收音机配件厂围观的工人,欢呼着,潮水般涌向赵磊,将他高高抛起,这是一个他们值得信赖的领军人物。

    空中的赵磊,笑得比鲜花更灿烂,因为林亦薇和李小蓉经过长时间精确测算,早就计算出,这家厂的实际价值,在9o万至1oo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