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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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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鬼鱼号上的一船人正在欣赏着俯瞰海洋的景色,却忽然感觉有其它的色彩从下方射来,影响了这日出的美景。菲丽丝最先着恼地叫道,“什么东西在闪?都影响了我看日出的心情。”

    福克扶着栏杆向外探出头,然后一下子跳起来跌坐在甲板上,马上指着下方说,“下面的海面上好像有人在向我们发射魔法,因为云母是透明的,所以魔法的光彩就照射上来了。”

    一船人全都好奇地探出头向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有的同达科一样摔倒在甲板上,有的更是直接失足掉到了船下面去。下方是无数的魔法和箭矢犹如马蜂一样涌上来,期间还夹杂着弩箭和炮弹,若是这些攻击直接命中魔鬼鱼号,恐怕直接就被轰成碎片了。

    但这些攻击与魔鬼鱼号之间尚隔着一只云母,这些魔法和箭矢射在云母身上爆出强烈的波动,但就是分好无法动摇云母分毫。攻击造成的波动,作用在云母这么大的体积上,再传给魔鬼鱼号,也已经十分轻微了。

    “哦吼!”菲丽丝欢呼了一声,“他们这是在迎接我们吗?还搞了这么大的阵势,真是用心呀。”

    奥托轻叹,“看起来这支船队要被碾压了,运气不好的家伙们。”

    很快云母身体的下表面就拍击在了海面上,发出一阵轰鸣声响,激起的滔天巨浪向着四面八方涌去。云母的身体拍在海面上的时候下降速度猛地一缓,魔鬼鱼号上的一船人骤然体验了超重的感觉,纷纷跌坐在甲板上。云母在接触海水之后,立即就开始变浑浊,渐渐成为最开始见到它时的半透明状态,并且很快就继续开始下沉,这说明云母吸水之后已经将身体变重,开始潜入水下了。

    当云母的上表面也浸入海面时,魔鬼鱼号上的众人只觉得船身一轻,久违的摇晃感从脚下传来,船上的人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了。还是奥托最先喊道,“福克,快开船!海浪就要打过来了!”

    船上的一众人急忙向远处看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比他们船只还高的海浪,正在汹涌地扑过来。刚刚云母拍击海面的时候就已经将四周的海水排向外围,再加上云母很快就沉到海面以下,落差更是进一步增大,于是现在就变成了巨浪从四周向着云母中心涌来的情形。

    处在云母的中心点将是最危险的,因为海浪从周围同时向着中央挤压无处缓冲,会将船只直接压碎。好在魔鬼鱼号本就没有处在云母的最中心,而且距离云母边缘最近处只有500米左右。福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舵室,亲手开始操纵船只行驶,同时下达着命令,“满帆满舵,驱动魔法阵开到最大,我们全速冲出去!”

    周围的海浪越向中央聚集高度就变得越高,只有及时冲出去才是唯一的出路,而魔鬼鱼划出一个极小的弧度,将船头对准了距离它最近的一片浪潮,就这样迎着海浪冲过去。面对这样的天地之威,甲板上的一群人也都不敢托大,除去操纵风帆的水手之外全都跑进了舱室中。

    此时那片浪潮已经急剧增加到相当于两个魔鬼鱼号的高度,就在它即将打在魔鬼鱼号上的时候,那浪潮中忽然好似有一丝躁动的因子猛然波动了一下,只见前方的浪潮中央忽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福克看准了那个缝隙握紧舵盘就撞了上去。

    巨浪拍打在魔鬼鱼号的船体上,发出的声音好似响雷一般,更是将船头抬起,浪涛劈头盖脸砸下来,在裂锦声中主帆被撕成了两半。继而海水又无孔不入地从每一个缝隙钻入舱室,将躲入舱室的船员也冲得七零八落,有些水手竟是被涌入船内的海水从桨舱的窗口冲了出去,失踪不见了。

    在一片混乱当中,魔鬼鱼号忽然船头落下,虽然依然是摇摆不定,但那可怖的浪潮已在他们身后。达科坐在一处炮舱的窗口处,脸色分外惨白,刚刚正是他以海洋法则作用于引流术,硬是在海浪上开出了一道缝隙,从而让魔鬼鱼号有惊无险地冲了过来。

    魔鬼鱼号的后方,更加震撼的场景还依然在上演着,一圈海浪从四周向着中心点聚集,在沉闷的巨响中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道上百米高的水柱。继而水柱落下,而海面并未就此平静,而是出现了一圈波纹一样的涌浪向着四周发散,仿佛是之前场景的倒放,只不过涌浪的高度已经远不及之前了。

    魔鬼鱼号上,众人在剧烈摇晃中的扶着墙壁勉强走上甲板,又聚集到了一起。很快一条条消息从船只各个部位汇报上来,损失情况迅速被福克统计好,并交给了菲丽丝。经过这一次海浪的袭击,魔鬼鱼号一次性损失了76名船员,其中有69人是雇佣的水手,6个斯图亚特家族的弓箭手,还有一个黑暗教会的骑士。

    这些人有一半是操控主帆的水手,没来得及逃进船舱,直接被海浪卷走就不见了。另外一半大都是处在船只最底层负责操控驱动魔法阵的水手,涌入舱室的海水最终全都灌入最底层,由于排水速度跟不上,底层舱室的一大半水手都被憋死了。

    “还好还好,没死太多人,我们距离死亡遗迹也不远了,可以坚持到那里就好。”菲丽丝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她现在恨不得马上跑进死亡遗迹里躲起来,再也不乘船航海了。

    “我们都没想到云母降落会有这么大的声势,若是事先有所防范,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多水手了。”温蒂从空中落在甲板上,同时落下的还有三个水手,这三个水手都是被海浪冲下船的,一切发生的太快,温蒂也只来得及救下三个人。温蒂刚刚飞在空中纵观全局,更能够体会到那海浪的恐怖。

    “我们也只是经历了一次大浪而已么,相比那支被压在云母下面的船队,我们要幸运得多了。”凯文依然惦记着那支倒霉的船队,“你们有谁看清那支船队的旗帜了?如果是海贼船的话,我们在水手公会的贡献度排名可是要排的上号了啊。”

    “不是海贼船。”塔萨十分确定地摇头说,“我看到了他们主桅杆上的旗子,是一个马刺的图标,那是卡帕多西亚家族的船队。”

    “卡帕多西亚家族?”菲丽丝眼睛眯了起来,然后看向塞尔比,“嘿,你嘴张这么大干嘛,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开心的都合不拢嘴了?”

    实事上塞尔比从个人感情角度讲,对家族的认同度并不高,他身为旁系的一个分支,并没有继承人的身份,也并未从家族中获得过太多资源和助益。即便他有着卓越的战斗天赋,也无法在家族中得到相应的地位,只会遭到其他家族成员的排挤。相比之下,黑暗教会对他的帮助要大得多,所以他才多次主动参与对光明教会的战争。

    但塞尔比毕竟是后缀着卡帕多西亚这个姓氏,或多或少带有一点感情,他也知道家族这次是倾巢而出,没想到还没到达死亡遗迹就这样憋屈地被团灭了。这让他一时间怎么也接受不了,忽然间被告知自己的家族灭亡,换谁都不会太好接受。

    艾琳娜也走过来问道,“卡帕多西亚家族这支探险队中有直系的家族成员吗?你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

    塞尔比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回答,“这次,我们家族为了探索死亡遗迹,基本上是全员出动的,除去其它几个教会中的旁系,包括族长和所有继承人都在这船队之中……”

    “哇!我们无意间灭掉了好多强者,好有成就感哦!”菲丽丝吹了声口哨,继续肆无忌惮地调笑着塞尔比,“现在卡帕多西亚家族既然被灭了,那么你岂非就是卡帕多西亚家族余孽中血统纯度最高的了?现在是不是该叫你族长了呀?哈哈……”

    耐克瑞蒙斯家族与卡帕多西亚家族虽然同为传奇血统的家族,但关系绝不融洽,属于半敌对半竞争的关系。这次菲丽丝带着达科等人不告而别乘船出海,本来心里还慌兮兮的,生怕被她父亲大人责骂。但这一路上先是买到了灰镜,现在又团灭了卡帕多西亚家族的探险队,等待她的只会有大量的奖励。

    “你们很有成就感是吗?”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船舷边上响起。

    循声看去,只见一只覆盖着黑甲的手抓着船舷边的围栏,缓慢却坚定地爬上,然后整个人一跃跳到船上。看到这个人的面容,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塞尔比更是震惊得直接跌坐在甲板上。

    “康托利!你竟然没被压死?看起来你的游泳水平不错嘛。”菲丽丝虽然惊讶,但并不害怕对方,他们这边不但人多势众,而且各职业均衡,自然不是区区一个惩戒骑士能够威胁的。

    “看起来这是耐克瑞蒙斯家族的船了?”康托利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我是提前跳入了海里,又用掉了三张分水术的卷轴,而且运气够好,才撞到了你们的船上。”

    菲丽丝一拍脑门,急忙叫过温蒂,对着她耳语了几句,温蒂点点头就腾空而起,向着后方飞去。

    “你们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康托利虽然人单势孤,但气势上丝毫不弱,他手中出现一柄两米多长的骑士枪,直接对准了菲丽丝。

    奥托也在同时上前一步,重盾出现在身前,盾牌表面上斗气向火焰一样波动,随时做好了防御准备。塞尔比见状慌忙从甲板上爬起来,冲上两步叫道,“不要冲动啊,这纯粹是个误会,误会啊!”

    “你给我闭嘴!”康托利一声怒喝,险些又将塞尔比吓得坐在甲板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杂种,竟然跟耐克瑞蒙斯家族的人混在一起,黑暗教会的鱼腩船队不是被长枪海胆灭了吗?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死?”

    塞尔比一下子愣住了,继而全身上下不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愤怒也在他心底渐渐聚集。塞尔比身为旁系的族人,在家族中经常会受到排挤,虽然他也已经习惯了,但杂种这样的辱骂依然让他感到了屈辱。黑暗教会对他的成长有着很大的帮助,探险队遭光明教会暗算全军覆没本就是他不愿想起的一个痛处,现在探险队的精锐却被康托利侮辱为鱼腩,相比对他个人的侮辱,这一点更是让塞尔比无法接受。

    “够了!”塞尔比忽然大吼一声,“所谓家族,只是集全族之力为了你们几个直系继承人服务罢了!在你眼里,家族就是一切!因为整个家族今后都是你的!即便你身在战争教会,又可曾为战争教会做了什么吗?没错,你是全家族中血统纯度最高的,但你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还不是和我一样的等级?有什么资格鄙视我!”

    康托利被这样一番抢白,一时间也是愣住了,他没有预料到塞尔比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但转念一想,家族都已经接近覆灭了,塞尔比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畏惧他继承人的地位,这些话恐怕是塞尔比很早就想说的了,只不过到现在家族落魄之时才敢真正说出来。一想到这里康托利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瞪着塞尔比,仿佛想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就在双方僵持的持的时候,菲丽丝忽然在塞尔比的背后推了一把,“上吧,别怂。”

    塞尔比讶然回头看向菲丽丝,他本只是与康托利争执了一下,根本没有想过要进行战斗。毕竟双方都有着相同的姓氏,不至于因为一点事情就大动干戈,但菲丽丝显然不这么想。

    “现在我宣布,卡帕多西亚家族家主争夺战,正式开始!舰桥观景窗数量有限,大家快去抢位子啊!”菲丽丝唯恐天下不乱地叫唤一气,很多不明真相的水手果真跑去抢位子了。菲丽丝转而又向着塞尔比眨眨眼睛低声说,“不要怕,有我给你掠阵呢。”

    与此同时,几阵寒气接连在甲板上聚集并凝固,经常围在塞尔比身边的那几个黑暗骑士都被封在了寒冰牢笼之中。这几个人都是卡帕多西亚家族的惩戒骑士,不能确定是否会保持中立,因此控制起来更保险一些。束缚这种高级的战职者,达科的寒冰牢笼至少能维持十分钟以上,足够等塞尔比和康托利分出胜负了。而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这种变数必然是需要受到制约的。

    “只要你打赢了塞尔比,我就给你一艘救生艇,放你离开,并且保证我们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不会像你出手。”一个契灵被召唤出来,记录下了菲丽丝所说的话。

    “也要包括那个会飞的在内!”康托利敏弱的发觉了菲丽丝话语中的漏洞,温蒂一直飞在空中,没有接触魔鬼鱼号,也不算是船上的人。

    “当然包括罗伯茨在内。”菲丽丝补充了一句,随即那契灵化作两点光芒印入双方眉心,契约已然成立。

    各种形势的驱动下,塞尔比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某种冲动却在缓缓升腾,他再次看向康托利,眼中已经燃起熊熊战意,随即那柄尘封过的骑士枪出现在他手中。

    康托利不屑地看着塞尔比,轻蔑地说,“我们卡帕多西亚家族,惩戒骑士血统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我们为家族而战,为领地而战,为忠诚而战。再看看你呢?你是为什么而战?”

    塞尔比将枪尖朝下斜指向右前方,挺胸抬头缓缓地说,“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