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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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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eve把车停在了第二个工厂的地下车库,他松了松一直戴着的手套,茶色的眼眸扫视四周,分明低低的引擎声,跟着少爷出生入死过的Steve微微眯起眼睛,躲在了一辆货车的后面,他像一只捕猎姿势的豹子,耳朵贴近地面,微微的振动,和落落碎碎的步伐。被人跟上了?

    Steve将背在身上的包拿了下来,找好位置,速度快的惊人,安装好,然后一个纵身,脚踩货车借力,轻轻一跃,便抓住了通风口的铁栏,不一会儿,便“凭空”消失不见。

    刘向阳带着几个兄弟跟着追踪器到了这里,竟然是第二次火灾的那个工厂的地下停车场?当时大火形势猛烈,唯一这个地下停车场没有受到多少牵连,如今想来确实有猫腻。

    他们手中持枪,贴着墙壁,谨慎的向前走。洛涵的车还没开到,看到一直闪烁的红点停在了他已经猜到的地方,车速越来越快,犀利的目光看着前方,洛涵更加确定:“他”的目标到就是黄宗祥。

    车终于开到了工厂,洛涵握着枪,没有直接冲向停车场,而是绕到了工厂的后门,他躲在高树的后面,紧紧注视着黑暗中的声响。

    忽然,地下停车场那边传来了爆炸的声音,“轰”的一声,洛涵的心一紧,几个兄弟还在那边!可是,他现在不能走。

    果然,随着这爆炸声,一辆黑色的车转瞬出现在后门的位置,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不远的地方跑了过来。洛涵蹲在原地,手举着枪,眼睛紧紧跟随那人狂奔的动作,就在那他要跑出工厂的那一刻:

    洛涵毫不犹豫的按动扳机!正中他的右腿!那黑影因动作剧烈,一下子跌在了地上,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倒地的瞬间举枪朝着洛涵的方向同样开火。洛涵一个翻身,滚到地上,然后举枪再次瞄准他。

    可是,一个阴冷的女声从车子的方向传来:“别动!”

    洛涵顺着那声音,看到一个偏瘦的身影在黑暗中举着枪,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她的伙伴,将那人搀起来,挡在自己胸前,然后慢慢向后退。

    洛涵目光沉沉,不语。但是举枪的手准准的瞄向了她的头。

    隔着这样的距离,女人仍旧能感到那股压迫的气势,但是,她忽而冷笑一声:“后会有期。”

    说完钻进车里,带着男人绝尘离去。

    洛涵微抿嘴唇,没有多做停留,把枪收起来,跑到地下停车场那边,几个刑警正站在那里,火药的力度刚刚好,炸开了地面,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如山的毒品,还有,那辆满是战利品的车。

    洛涵向刘向阳他们打了个招呼,向阳把萧哲打来的电话递给他,略显焦急的声音:“洛涵,怎么样?”

    “毒品悉数被送上门,我想,在黄宗祥生日宴会前,我们不得不看他如何在警局巧舌如簧。”挂了电话,洛涵手放进裤袋,高挑的身姿映着黑暗中的弱弱火苗,绕着那炸开的坑,一圈一圈的走,眼睛扫视着他们设置摄像头的位置,蓦地,唇角勾起一丝笑,不知道那个“他”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总医院的病房里,慕荷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谭沫,还缠着绷带的谭姑娘被这样坦荡荡的审视着,十分不自在,但此时,保持沉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知道她开口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我……我……想去洗手间。”谭沫琢磨了一下,人的生理需求是最该得到重视的。

    “答了我的问题再去。我再陈述一遍,你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好玩吗?”

    “……不好玩……”弱弱的声音完全没有气势。

    慕荷清亮的眼睛盯着谭沫看了一会儿,许是谭小姐真的很……急,慕荷决定还是先放她一马,她和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来日方长。

    一位护士端着药和体温计礼貌的敲了敲门,她笑容满面的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闪身,才让谭沫看到她身后那位朗朗君子,一袭白衣黑裤的洛涵,他手里提着两个饭盒,谭沫笑眼看着他。

    他都能猜到她现在饿了,后来,事实证明,谭沫想多了。

    他如墨的眼眸扫过她的脸:刚醒没多久,神情有些恍惚,但是,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护士帮谭沫做了简单的检查后便很自觉的以路人甲的姿态离开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屋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终于,这悄然的沉默是被谭沫不争气的肚子发出的那一声叫而打破的……

    慕荷一脸正经的忍住笑,她摸了摸谭沫的头发,柔声宣告了一个让谭沫有些不高兴的消息“既然你家BOSS出现了,我就不奉陪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实验室还有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

    在她眼里,科研永远是第一位!

    这个女人曾经说她的初_夜就是献给了实验室……谭沫觉得,如果爱可以超越生命体这个界限的话,她坚信慕荷会和实验室结婚!

    慕荷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冲洛涵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道:“剩下的就拜托给你了,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接下来的一周,我想谭沫要出差,至于去哪,其实,我一点不介意是你家。”

    然后,一脸不知道何时被卖了的谭沫就这样被慕荷抛弃了……

    洛涵修长的腿慢慢的向她走来,谭沫看着他伸出手,白皙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眼睛专注的望向她,声音清凉:“还疼么?”

    他墨色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他的手指顺着绷带缓缓滑过,一直到她的耳畔,随手帮她把掉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

    谭沫仔细想了想洛涵的这个问题,很认真的更正他:“我的伤口在后面……”

    洛涵不由得轻笑,“那你后面的伤口还疼吗?”

    谭沫摇摇头,“已经没事了,其实现在就可以把绷带拆掉。”

    “带着吧,挺好的。”洛涵将饭盒打开,清粥小菜很适合她现在的状况。

    挺好的?她觉得洛涵的意思绝对是:挺好玩的!

    她刚刚在洗手间里照了照镜子,好像日本敢死队……

    洛涵将桌子撑好,把粥和小菜摆在谭沫的面前,“你不是饿了吗?”

    谭沫咬咬唇,果然,那声肚子叫,太毁损形象了。

    她煞有介事的舀了一勺,哦?味道很好——很显然不是他做的。她好像猜中了问题的答案一般满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安静的喝了大半碗粥。

    忽然……谭沫意识到,她旁边坐的是她的BOSS!

    她看了看眼前的粥,犹豫的开口:“洛涵,你饿吗?”

    洛BOSS靠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清风朗月的看着她,虽然他不饿,但是,此时似乎应该回答:“嗯。”

    谭沫抿了抿嘴,为什么刚刚不说!

    他救了她,还饿着肚子看着她吃东西,谭沫决定忽略他的回答,很义正言辞的转移话题:“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吃不下就不要勉强。”说完,洛涵很自觉的把粥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她吃得那么香,似乎真的有一点饿了,就着她的勺子,舀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错。

    眼底浮出浅浅的笑意,瞥了一眼谭沫,很正经的回了她一句:“那我们不要浪费粮食。”

    谭姑娘不知为何,脸上飘过一丝红晕,他……他不知道那是她的勺子吗?

    看来,今天需要忽略的事太多……可是有一件事她不能忽略。就在洛涵放下碗的,准备把桌子拿走的时候,谭沫忽然伸手抓住了洛涵的手腕,她的指腹有些凉,清冰一般,可是,就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洛涵觉得,手腕处却有些微的火热。

    “洛涵,我好像还没有和你说,谢谢。”谭沫的声音轻轻的,却很清晰,彼此的距离近到好像能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青柠的味道。

    洛涵一顿,她真诚而毫不闪躲的目光就那样澄澈的看着他,洛涵好似想到什么,唇角略含笑意:“其实,这两个字,你说得太早了。”

    “嗯?”谭沫不明所以。

    洛涵不再答她,将东西收拾好后,“我回厅里了,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回我家?”

    谭沫根本没注意到家字前面那个奇怪的代词,爽快的答了一声:“当然和你一起回厅里。”——

    洛涵靠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人脸,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旁边的技术员赵寒萧开口:“洛教授,这个人的侧脸,我们已经比对过了,是黄宗祥的私人助理,名叫陈航,跟着黄宗祥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个比对的可信度和匹配程度高达90%。”

    洛涵嗯了一声,俊眸沉静。

    黄老板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一身高级灰的西装,头发梳得光亮,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无奈的扯出一丝笑:“大队长,我是无辜的。”

    孙大海看着黄宗祥,没理会他一脸被冤枉的神情,“黄老板,你投资的那家工厂前几天发生了大型火灾,昨晚又被检查出地下藏有大量毒品,你对这事知情吗?”

    黄宗祥睁大眼睛:“那地下藏有毒品?我不知道啊!我虽然是股东,但是我并不是一把手!”

    孙队忽略他演戏的成分,继续:“可是,监控器里拍到了你的助手陈航开着一辆装满毒品的车来到这座工厂,他是不是得你的授意?”

    黄宗祥的眼睛忽而一转,该死!他们竟然利用他的人?可是,陈航那小子跟随他多年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我真的不知情。”黄宗祥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丝不平静。

    站在监控前的洛涵面容沉沉,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的转移视线,提到毒品的时候,黄宗祥很明显的将目光挪开,可是在说到陈航的时候,他略有震惊的看向孙大海。看来暗中的那个人,思维缜密的根本不是黄宗祥可以企及的。

    审问终是没什么结果,但是陈航因为给不出不在场证明而被拘留了,黄宗祥则面无表情的坐车离开,回到车里,他扯了扯领带,目露凶光,这分明是,要慢慢玩死他!

    洛涵照旧送谭沫回家,只不过,这次回的不是她的家。

    看着车再次开进洛涵家那片高级别墅区,谭沫疑惑的问:“今晚还要加班吗?”

    洛涵淡淡答她:“不是,是出差。”

    “出差?来你家干嘛?”

    他清逸的眼睛微微含笑:“嗯,是来我家出差。”

    谭沫终于明白医院里慕荷话中的意思了:她这个敢死队的形象如果回了大院……嗯,相较而言,还是出差好啊……

    在洛涵家养了几天,谭沫的绷带已经可以拆掉了,最重要的任务也来了。虽然陈航被暂时拘留了,藏毒的事情也被曝光了,一切舆论压力似乎都对黄宗祥不利,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影响他正常举办他的生日宴。

    银色的宾利车里面,洛涵目光沉静的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谭沫。感受到他的注视,谭沫很知趣的从包里拿出一张面纸,今晚的妆,她可是化得很认真,看来BOSS还是不满意。刚要再擦掉一点腮红,洛涵忽而开口,声音清冷:“不用。”

    谭沫歪头正好看到他清逸的侧影,BOSS唇角微勾:“很好看。”

    谭沫一怔,一股特别的热慢慢涌上面颊,她转过头,用手背轻轻贴了贴脸,嗯……她想脸红一定是因为车里比较热……

    之前入侵了黄家老宅的保全系统,最终洛涵锁定了他的卧室,黄宗祥一定会把那最重要的资料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进入宴会厅后,洛涵便和谭沫约定,在众人切蛋糕的时候,在黄宗祥的卧室,老宅的三楼汇合。

    香槟和灯光交错在一起,黄宗祥的生日会,来了各界的精英,谭沫独自一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她乌黑的眸子观察着黄宗祥的一举一动,就在众人为他举杯的时候,她闪身,悄悄退了出来。轻轻提起有些拖地的晚礼服,上了三楼。不知道洛涵是用什么方式打开的黄宗祥卧室的门,谭沫推门进去,看到洛涵一袭黑色的西服,长身玉立在房间的正中央,手斜插_在裤袋里,目光冷静扫视着整个房间。

    谭沫轻轻关上门,“怎么样?”

    洛涵桀骜的眼眸含着轻蔑:“在床的那扇墙的后面。”他轻轻走过去,在床头的旁边有一个电源插座,可是,轻轻一拨,就露出一个旋转的钮,接着一个密码盘露了出来,九宫格的数字模式。

    “这个破译密码……我没有什么头绪。”谭沫对于这方面确实经验不足。她看了看洛涵,BOSS仍旧环视着整个房间,随口说了一句:“嗯,我没指望你。”

    谭沫抿嘴……好打击她……

    洛涵接着补充了一句:“你去帮我望一下风。”说完,在房间里随意的走着: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很大的床,一个女人用的梳妆台,上面摆了一张单人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温柔的微笑着,眉眼亲和。整体的装修氛围不像那个一贯行事作风很刁钻毒辣的黄宗祥。窗帘上繁复的花纹有些脱丝,明显年头已久。淡黄色的墙壁,还有高高的架子上,摆满了精美的瓷器。

    洛涵蹲下身子,把密码盘旋出来。白皙的手指刚刚要落下,却被谭沫一把拉住:“你这么确定?如果有失误的话,恐怕会有报警。”

    洛涵瞥了她一眼,俊颜清冷,声音低沉:“IMISSU。”

    谭沫愣在了原地,这是?

    转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屋内的摆设……每一个细节都保持着他已故夫人生前的模样,女人的梳妆台,女人的相片,女人喜欢的收藏,女人用过的窗帘。沉迷花丛的黄宗祥却一直没有续弦,谭沫慢慢松开了手,看着洛涵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数字:464778.

    啪的一声,后面的墙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出乎谭沫意料的是,那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的保险柜。

    “这……密码,难道是ILOVEU?”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如清泉一样好听,洛涵听着这所谓无心的“告白”,稍稍顿了一下,谭沫自顾自的解释:“如此的念念不忘,一定是因为爱得很深。”

    洛涵薄唇轻启,眸间波光流转:“念念不忘的还有一种感情,是IHATEU。”

    他明明爱她,却又不能对她在身体上表示忠贞,这是一种矛盾的感情,他恨她,但是却忘不掉她,爱和恨交织,刻在身骨上,而能让黄宗祥那个老男人对和他唯一女儿不闻不问,关系冷淡,正是因为,爱到深处便是恨。

    洛涵轻轻按下密码:442838.

    然后啪的一声,密码箱真的打开了!

    谭沫有些惊诧的看着洛涵,他则动作迅速的把资料拿出来拍照,微型摄像机就在他西服口袋里。

    一切处理完,两个人刚刚踏出黄宗祥的卧室,便听到有女佣的声音。

    洛涵一顿,深色的眼眸扫过谭沫身上的晚礼服,忽然牵起她的手闪进了另一个房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就是黄珊珊的卧室。

    冰凉的指腹触到她细弱的手腕,谭沫看不到洛涵脸上的表情。

    女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贴在门上,能够清晰的听到,谭沫有些紧张的看着洛涵,而他神色波澜不惊,四目相视,好像时间就此凝固。

    忽而,他的唇角含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谭沫一个趔趄,在跌进他怀里前,被洛涵稳稳的扶住,然后他优雅的一个转身,轻轻带她进到了后面的纱帐,斯文有礼的在她耳边轻语:“不要害怕,配合我。”

    低沉雅厚的嗓音,让谭沫有瞬间的闪神。

    女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老爷让我叫你下去,小姐?小姐?”说完她轻轻的推开了门。看到高大英挺的男士,拥着面前瘦弱清丽的女士。男士轻轻拖着女士的头,一手稳稳的握住她纤细的腰身。

    洛涵没有回头,背对着女佣,冷声严厉:“出去!”

    “对……对不起少爷小姐。”女佣根本没有看清两人的样貌,但是这是小姐的房间,她根本没有任何怀疑,胆颤的快步退出了房间。

    静谧的夜,炫目的灯光,楼下华丽的舞曲,眼前被放大的俊颜。

    谭沫睁大双眼,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洛涵:清冷的气质,无可挑剔的五官,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心,忽而跌跌撞撞……

    洛涵手掌炽热的温度透过晚礼服缓缓传来,他的手还轻轻的拖着她的头。

    狭长的睫毛,无辜不解的眼神,青涩紧张而微微的抗拒,懵懵懂懂却又聪明得让人惊叹,毫无防备的靠着他的肩膀熟睡过,你问我答把他气到内伤,为了找到藏毒入口深夜犯险,现在,她乌黑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只一刻,心弦微颤。

    洛涵眸色幽深,倏尔,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他慢慢闭上眼睛,缓缓得像对待一件精致的瓷器,冰凉的唇轻轻的在谭沫的额上落下清浅安抚的一吻。

    那触电般的感觉,谭沫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洛涵睁眼,看到谭姑娘僵硬的石化在他面前。

    似有似无的笑意,不急不缓的声音:“记住,下次的时候要闭上眼睛。”

    “下次什么?”谭沫不解的看着他而忽略了接下来的这句话没有主语。

    洛涵长眸轻敛:“下次吻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