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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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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的兰兮跟着刘琨往黑木崖走,只见周围人烟越来越稀少,后来更是走离了官道,踏上一片杂草丛生的地儿,往半人高的草丛深处走去。

    四周荒无人烟,她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手里的鞭子,不时偷瞄着一旁的刘琨,甚至怀疑他要在这杀了她,然后抛尸荒野。

    “我们这是在哪儿?”

    刘琨只是看着前面,随意答道:“去黑木崖的路上。”

    她更为警惕,抿嘴看着前方,余光却时时关注着刘琨的动作,生怕他一个发狠要了她的性命。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一片黑松林豁然出现在眼前。黑松高大,挤挤挨挨地长在一处,绵延着朝更远的地方长去,一眼看不到头,丛林深处黑压压一片,可见其中的鬼祟有多少。

    她这要是进去了还有命出来?

    耶律达丹这是拿她的命在开玩笑吧!

    她停了下来,但碍于刘琨的威压,不敢谩骂他,只得不爽问他道:“你说的师父呢?”

    刘琨白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去,不耐烦道:“我还会诓你不成?”

    兰兮却立于原地,不愿再跟刘琨走下去。

    刘琨往前走了一截,发现身后的‘怕死鬼’没有跟上来,眉头一挑,回头看她,见她犹犹豫豫的像是要逃跑的样子,怒目,喝道:“还不跟上来是干什么?”

    被刘琨这么一吆喝,她没法,追了上去,斜眼看他,嚷嚷问道:“万一那位师傅没用,让我在黑木崖丢了性命。刘琨,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了,成了鬼,我也要缠着你,叫你没有好日子过!”

    刘琨当时差点没被气出内伤来,搭在佩剑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猛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欲望——要不是太子说不可伤她性命,刘琨保不齐在黑木崖入口就杀了她。

    兰兮更是一肚子火气,她在柳溪阁虽然常常受天瑞的气,但好歹性命无忧,吃得饱穿得暖,何苦到黑木崖来历练?!

    万一她在这儿死了怎么办?万一受伤,少个胳膊,少个腿怎么办?

    他耶律达丹能负责吗?!

    两人是相看两相厌,直到前面有一黑衣男子赶了过来。

    离得远,只能依稀看出男子个头高大,一身黑衣。

    刘琨指了指那个黑衣男人,一副我没有诓你的样子,得意洋洋道:“这就是保你性命的师父,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为什么选中了他?他武功最好?”

    “不是。”

    “那为什么?”这么个回答,倒是把兰兮给说糊涂了。

    “他在黑木崖里活的时间最长,也最了解黑木崖,保你在黑木崖活上个十天应该不成问题。”刘琨一边说着一边迎了上去,与黑衣男子打了个照面,兰兮这才看清了黑衣男子的模样。

    面前的这个人三十来岁,最吸睛的便是他的一头短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人却将头发剪短,短到只能扎成一个小揪揪,由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扯过来的白布系在脑后。

    兰兮捂住了鼻子,皱眉——什么味?

    再仔细看,此人头发油腻,发间甚至还沾了几根松针。身上也多有污垢,仿佛有几个月都没有洗澡了,身上散发着油烘烘的臭味。

    他皮肤被一层灰蒙蒙的污垢给盖住了,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看到他一副苦相,抿着个嘴,皱眉看着她。

    远看他身上还穿着一身体面的黑袍,近看却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就算是京城随便一个乞丐穿的也比他好——男子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脏的发亮,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像是一块脏兮兮的黑布裹在身上一样。

    兰兮看惯了柳溪阁里面的那些俊俏少年,乍一看这种粗野的人还有些不习惯,颇为嫌弃地往后缩。

    “来见过你的师父。”刘琨怎么可能放过此等恶心她的好机会?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硬生生地将她拽到了沈清词面前,按着她给沈清词行礼。

    一阵恶臭直冲她天灵盖儿,兰兮愤愤地挣开了他,瞪了刘琨一眼,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不用你教!”

    呵……还是个烈性子的姑娘。

    这是沈清词对兰兮的第一印象。

    兰兮却不怎么待见沈清词,客套地向他行了礼,遂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旁边。

    刘琨也懒得理会她了,与沈清词客套了一番后,吩咐道:“千万不可伤了她的性命,十天之后太子要见她人的。”

    “是,清词定会完成太子交予我的任务。”

    说完,沈清词骑上马,直直地向黑木林深处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去啊!”刘琨将腰侧的佩剑解了下来,塞到兰兮手里,“在黑木崖里聪明一些,沈清词虽说能保你性命,但你若是太蠢,他也是无能为力的,知道吗?”

    刘琨说话虽然冲的很,但人还是不错的……兰兮抓紧了手里的佩剑,熟悉的冰冷感使她心里安定了下来,默声,安静地与刘琨对视一眼,转身和沈清词走进了黑木崖。

    刘琨失笑——嘿,这个兰兮。

    希望她能平安出黑木崖吧。

    往里骑马大概一个钟头的样子,场地豁然开朗,原来是一座巨大的马厩。兰兮发誓,她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没见过这么多马,一时看花了眼,愣愣地看着面前巨大的马厩,一步都不想离开。

    她倒不如在这里住上十天,等十天一过,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呗。

    沈清词看她滴溜乱转的小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嗤笑一声,让她下马,将马牵到马厩里,一边解释道:“这里是黑木崖的入口,只进不出。你要是想出去,还得到更南边去,那儿才是黑木崖出口,正好十天路程。”

    “不骑马去吗?”

    沈清词抬眸,皱眉瞄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到底是从外面来的娇小姐啊,也不知道她这十天在黑木崖怎么过来下。

    估摸着今晚就要朝着哭着要回去了吧……沈清词有些头疼,太子这番不是难为人么,送这么个娇小姐进黑木崖?还让她在黑木崖待上十天?

    夭寿哦——

    沈清词看不起兰兮,兰兮更是嫌弃沈清词,相看两相厌,一时冷场。

    黑木崖里没有牧草,连喝水都是个问题,人都坚持不下来,更何况是马?

    他们只能走着出去。

    兰兮跟在沈清词身后,但还是嫌弃他身上的油腻味,几欲呕吐。

    沈清词注意到她对自己的嫌弃,讥笑道:“你现在恶心个什么劲?十天之后你不也是这样么?”

    什么?!兰兮不可置信问道:“黑木崖没有洗浴的地方吗?”

    “有哇。”

    “那……”

    “黑木崖里强者为尊,水源被那些强者霸占了,即使喝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那我们怎么喝水?”

    “到那些强者嘴边偷水喝。”

    “那我们住哪儿?吃什么?”

    “以天地为家,有什么吃什么。”

    兰兮发誓,她答应来黑木崖是她做过最蠢的决定。

    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