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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被沈云卿带上了岸。
全新陌生的地方，入眼的依旧是那一汪蔚蓝色的湖泊。
一望无际，依旧不知道通向哪里。
不见蛇尾守卫，也不见祭台，身上是湿透了的衣袍。
回想起刚刚呛水的一幕，陈昭再次猛烈地呛咳起来。
“你清醒了？”
陈昭闻声抬起头，他旁边加了一个暖烘烘的火堆，一件袍子正在上面烘晾着，旁边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
这沈云卿，又在他面前不穿衣服......
陈昭一回生二回熟地移开了眼：“这是哪里？”
沈云卿反倒是大大方方坐在了他身边，用树枝扒拉着火焰：“不知道，应该还在地宫的范围内，我们的灵力还没有恢复，暂时只能用火烤干衣服。”
他侧过头，眼神干干净净：“你也脱了吧。”
陈昭：“？”
“穿着湿衣服会生病。”
陈昭抗拒地向火堆挪了挪屁股，手中暗自捏诀清空灵力晾干了衣衫：“没事，我直接烤火就可以了。”
沈云卿没说话，只是继续挑着火。
良久，陈昭埋着头，低语了一句：“谢谢。”
“嗯？”
沈云卿没听清。
陈昭以为他是故意的，扬起头红着脸声音大了些：“谢谢你救我！”
冷不丁直视到年少沈云卿的上身，陈昭微微一愣。
肉眼可见的地方，最少有四五条伤疤。
沈云卿似乎是忽略掉了他那句喊出来的感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伤疤，再抬起头时目光带了点疑惑：“怎么了？”
陈昭指了指：“你......受过这么多伤？”
“猎杀妖兽，受点伤不是很正常？”
沈云卿不在意地扬起笑：“虽然宗门里也有抹去伤疤的药膏，但我感觉没必要。”
“为什么？”
沈云卿的目光落在火光上，说出来的话轻描淡写：“只有伤疤才能让人记得自己曾经离死亡有多近。”
他突然又转而一笑：“我才不会像陆离霄一样，为了在心上人面前秀身材一晚上抹了大半个身子的药膏。”
陈昭听后眨了眨眼睛。
他没记错的话，在温府看到的沈云卿，后背光洁顺滑，未见一条伤疤。
这小子......
日后还不是夸夸打脸？
“我的衣服干了。”
沈云卿从架子上扯下他的衣袍，下一秒，将衣袍盖在了两人身上。
本是离着沈云卿还有一点距离的陈昭硬是被他拉到了他的身边。
陈昭：“！”
“别动。”
沈云卿目光还是停留在燃放的柴火上，手臂却圈着陈昭缩紧了些。
他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
“这样暖和。”
一阵风吹过，陈昭不由得也靠近了些沈云卿。
嗯，这样很暖和。
在陈昭没看到的角落里，沈云卿的耳根微微红了些，他喉结微动：“陈昭。”
“我在。”
他欲言又止。
陈昭清晰地听到他咽了口口水。
这不像是沈云卿平时说话的风格。
陈昭一再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刚想抬头，额头就被人按回了原位，眼睛也被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捂住了。
“等等。”
陈昭疑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昭想了想，回：“你刚才偷偷放屁了？还是你想去拉屎了？人有三急，你不必害羞。”
“......”
陈昭感觉到蒙着自己眼睛的手指微微用力了些。
身后人缓缓吐出一口气。
“按理说，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应该还有很多，你是赤霄云宗的弟子，我以后想见你应该很容易。”
陈昭静静听着。
“但我总感觉，如果今天不说出来的话，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对你说出口了。”
陈昭微微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话。
“师尊说，为人处道要对得起良心，虽然我刚才是为了救你，但......确实是冒犯了你。”
陈昭：“......”
你看我像拿什么女主剧本的样子吗？
陈昭伸手想掰开沈云卿的手，指尖刚触及到他的掌心，耳边温热，沈云卿最后一句话让他的动作停了又停。
“我愿意对你负责。”
陈昭一抬沈云卿的手，转身半蹲起身子，火光映着他的阴影遮住了沈云卿诧异的目光。
他按着沈云卿的手用力，眼神认真：“你和我之间，何谈负责？”
许是平日被沈云卿调戏惯了，遇到说“负责”的沈云卿，陈昭突然想问清楚。
怎么才能算负责？
沸沸扬扬让整个赤霄云宗都知道他要收他为徒，但结果却是他连玄冥峰都踏不进？
沈云卿不自然地别过头，眼中划过一丝固执：“每个人的情感都弥足珍贵，无论男女。身为赤霄云宗弟子，不可轻易轻薄他人感情。”
他转过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眼睛湿漉漉地：“我与你有肌肤之亲，不可轻薄你的感情，陈昭。”
陈昭本是火气更盛，但被他这么一看着，一时之间连反驳的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干脆起身径直走向了森林中唯一的一条小路。
被留下的沈云卿缓了三秒后，穿好衣服，跟上了陈昭的步子。
“去哪？”
“找出口。”
这个年纪的沈云卿实在是比秘境外的沈云卿还难办，一想到那双清澈见底的眼，陈昭就不由自主去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哪怕是一堆荒唐言。
坦诚说出自己想法的沈云卿感觉一身轻松，快走了几步就到了陈昭的身后。
“虽然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与你的进展也确实唐突，但你不必有压力，陈昭。”
“你对谁都如此轻浮么，沈云卿？”
“嗯？”
“若你今天救了另一个人，也会向他许诺负责？”
“不会。”
陈昭停下了步子，沈云卿也跟着停了下来。
沈云卿那双好看的眸子弯了弯：“你相信命定的缘分么？”
看似真诚，又像是调笑。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们一定有莫大的缘分。”
“......”
这条小路通向一座庙宇。
一座古老的庙宇。
到了门口，两人很默契的谁都没再提一句刚刚的话，只是沉默着，感受着庙宇中不断散发出来的威压。
陈昭大脑飞速旋转。
为什么那些守卫不敢跳下这湖泊，这湖泊明显要不了他们的性命。
这里......藏了别的什么？
解答陈昭疑惑的是缓步走出的白发男子，他碧绿色的竖瞳停留在两人身上，藏匿起来的蛇尾在他身后翘起一角。
他没说话，只是轻描淡写地一个注视，陈昭就感觉全身在发麻，手脚似乎都失去了掌控，身体已经不能站稳了。
这儿，是蛇皇来祈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