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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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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后,沈央送未惜上楼睡中觉,小孩子总是比较爱困的,而且未惜下午还要上学呢。

    “哥哥,我住那间,门上有小兔子的那间!”未惜挥舞着小胳膊,炫耀似的指给沈央看。

    “呵呵……”沈央低低地笑了,弯身将未惜抱在怀里,这一刻,他心里才真正踏实,他真的回到了过去,而过去,一如他的记忆。

    自从重生醒来,他见到的未惜,见到的沈意,都是他记忆中没有的——他从没有对未惜那般悦色和颜,从没有和沈意那样彼此调侃,那些漠视伤害,那些剑拔弩张,如今都变成了感动与平和。他欣喜于可以重头来过,却也觉得一切不怎么真实,他很怕这些都是自己杜撰的一个梦境,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现在他看见未惜的房间,和记忆中的一样,在他的隔壁,他和他一直在一起,沈央才总算是有了一些真实感。

    虽然沈央当年离开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准备带走的都带走了,不带走的也都处理了,彻底地没打算给沈意留一丝念想,可沈意还是为他保留了原来的房间,即使那房子里只剩下了一张光秃秃的床。

    沈央还记得上辈子他回到家,看见未惜竟然住在他的隔壁,可是生了好大一通气,直接把这当成是未惜故意在挑衅他,对待未惜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再一进自己的房间,看见那张孤零零的床,沈央的大少爷脾气瞬间爆发了,完全忘记了这是自己八年前的杰作,不管不顾地对着沈意一阵冷嘲热讽,直言沈意离了婚便忘记了还有另一个儿子,眼里只有一个未惜!沈央眯了眯眼,当时沈意怎么说来着——

    “我当然记得你是我的儿子,你也应该记得我是你的父亲,未惜是你的弟弟!你看看你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又是怎么对待弟弟的?!”

    “至于你的房间,嗬,你回国两个多月都不急着‘回家’,我又何必急着给你布置,万一你一直记不得回家的路,岂不是让你钟叔他们白白忙活一场!”

    沈央当时被气得差点爆了粗口,最后还是被钟叔劝住了——

    “大少爷,为这点小事,您何必跟老爷置气呢,老爷知道您回国,嘴上虽不说,可是心里是真高兴,房间也早都给您准备好了,只不是原来那间,改在了书房隔壁那间。老爷说那间房子敞亮,离书房近,您平时看书什么的也方便,特特地给您腾了出来,布置得顶好了!都怪我太粗心,一时竟忘了跟大少爷提呢!”

    最后沈央当然是住进了新房间,他可不想和未惜做邻居!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沈意的心思之深,他给自己换房间自然也有钟叔说的那一番考量,可更多的还是因为未惜——他不想自己离未惜太近,有意隔开他们。

    呵呵,沈央唇角的弧度更深,上辈子自己年少无知,白白错失了那许多机会,这辈子他可都要讨回来,不能全按着沈意的计划走。

    沈央抱紧怀中的小人儿走向未惜的房间,心里面有些期待,说起来他上辈子因为各种看不惯未惜,可是连一次都没进过未惜的房间呢,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屋子里都有些什么。

    很快,沈央就看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当那扇有小兔子图案的门被打开后,房间内的摆设顿时一览无遗,入目所及,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照片,墙上、地板上、桌子、柜子、床头、枕边……到处都是,从出生到十六岁的几乎都有,沈央整个人完全傻住了!

    这……这是未惜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吧?还有这些照片都是怎么来的?当年他走的时候可没给这个家里留下一张!

    沈央忽而想起了在客厅时未惜的那一句“嗯嗯,好开心,哥哥比照片上还好看!”他当时没太在意,只当是未惜和沈意说笑,夸赞自己长得好而已,眼下才知那并不是一句玩笑,未惜真的是在说他的真人比“照片”上好看!未惜竟然真有那么多他的照片,原来,他一直陪着他!

    未惜……未惜……

    沈央满心满脑都是未惜,上辈子的他,眼前的他,哭着的,笑着的,都是未惜!重活一世,他以为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知,可在未惜面前,却又一次次看到那些被他忽略的过往,那些他不曾注意到的情意!

    未惜……未惜,要我如何对你,才足以偿还起两世的亏欠?

    未惜……未惜,倾我此生所爱,恐怕都抵不过你给的喜欢!

    “啊!”见沈央看着满屋子的照片发傻,未惜小小的惊呼出声,他一直沉浸在“哥哥回来”的欣喜之中,早都忘了自己的房间里还有这些“证据”,要知道这些照片可都是爸爸“偷来”的,爸爸说哥哥不喜欢在家里放照片,所以爸爸手上本来也没有几张的,而且还都是哥哥八岁以后的,后来还是自己缠得紧,爸爸才给他弄了这么些来,现在被沈央全看见了,哥哥一定会生他和爸爸的气的。

    未惜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也顾不得去看被钟叔“安置”在桌子上的礼物了,他看沈央半天也不说话,只觉得心里更慌了,着急地解释:“哥哥,这些都是我要弄的,你别生气……别生爸爸的气……我……我把它们都收起来,你别拿走好不好?”

    沈央的眼眶有些发红,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上一世他始终没有发现过这些照片,未惜是害怕自己看到后会拿走照片,所以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连偷偷地看一眼都不敢吗?沈央把未惜小心地放到床上,将脸埋在未惜的颈边,不想让未惜看出自己的异样,嗅着未惜身上小孩子特有的清香,慢慢地平复着情绪,闷声说:“别怕,我没有生气……”

    “真……真的吗?”

    “嗯。”

    “那也不生爸爸的气?”

    “……嗯。”

    “那也不会把这些照片拿走?”

    “嗯!”

    沈央抬起头,倾身在未惜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哑声低喃:“不拿走,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