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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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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菡冲上楼,看到夏薇薇正好夺下的唐秋媗手中的碎瓷片,但地上几滴鲜红的血液以及唐秋媗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两道划痕还是让她当场怔立。医院、鲜血、死亡,这些都是她对害怕的东西,以前手上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出一个小伤口都会心惊肉跳好半天。

    夏薇薇把碎瓷片仍在一边,怒道:“唐秋媗,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创意,每次都来这一套!你就是把房子里都东西都摔了,也比在自己身上戳戳划划得好!正常人生气都是报复那个惹自己生气的人。你倒好,惹你生气的人不就站在那里吗,你不去戳她戳自己做什么?”又对林雨菡道,“菡菡,快去拿药箱过来。”

    “……好。”林雨菡答应着,大冷天额头直冒汗,要不是夏薇薇抱住了大小姐,真怕她一个激动冲过来戳自己。

    正要去房间里拿药箱,却被唐秋媗喝住:“林雨菡,你不许进去。你忘了我当初说过的话了吗?走了就别再回来!”

    “潜台词是好好反省,下不为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药箱,有姐帮你撑腰你怕什么!”

    林雨菡看到两道血痕绕着唐秋媗的手腕半圈,在低下汇成血珠,一滴滴地摔落在地板上,一咬牙道:“好吧……”

    “夏薇薇!”

    “媗媗,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能记隔夜仇。”

    “夫什么妻,你帮着我还是帮着她?”

    “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个怨妇,不对,就是怨妇。”

    林雨菡抱着药箱出来,看到夏薇薇把唐秋媗押到落地镜前,唐秋媗看到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披头散发,嘴唇苍白,神色悲哀中带着几分凄厉,这哪里是怨妇,都已经可以直接演女鬼了。

    “看到了吗,三年前你是这副鬼样子,三年后你还是这副鬼样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林雨菡于心不忍,插道:“薇薇姐,药箱拿来了。”

    夏薇薇把唐秋媗扶到床上,转头看了看正在茫然地摆弄药箱的林雨菡,问道:“知道怎么弄吗?”

    林雨菡尴尬地摇了摇头,只知道小伤口可以直接用创可贴或者涂抹一些碘酒消毒即可,但是这么深的两道伤口,光是看看就觉得可怕,处理不好恐怕会留下伤疤。

    夏薇薇把药箱拿过来,无奈地看了唐秋媗一眼:“学着点,说不定你以后会不断地遇到这种情况。某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相反,刀子都是往自己身上戳的。”

    林雨菡看着夏薇薇的动作极其娴熟,如果不是经常给大小姐处理伤口就是她自己经常受伤。不过像夏薇薇这样个性霸道狂野又有黑道背景的,会受伤也不奇怪。

    偷偷地抬眼去看大小姐,发现她正好也向这边看过来,但是只一眼就移开了,但是这足以让她看清她眼中深藏的悲哀和失望。她突然产生一种感觉,自己从前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她,对她的认识,不过比朋友多那么一点点。自己看到只是她所维持的那样一个形象,只是她所想要自己看到的那一面。

    “媗媗……”林雨菡叹了口气,摸到床边坐下,唐秋媗一抬脚,结结实实地踢在她屁股上。

    “滚!”

    林雨菡一愣,但仍然稳稳地坐在床上,本能地伸手摸了摸屁股,不疼,还好自己臀部丰腴。夏薇薇对于唐秋媗的举动非常无语,瞪了她一眼,一把掀开她的睡袍,大力地往她大腿上拍了两下:“形象,形象!你还要不要形象了!?真是,都成这样了还不安分,也就菡菡能让你欺负两下!”

    唐秋媗朝她投去危险的目光,想把手抽出来,夏薇薇觉察到她的意图,手上瞬间用劲。唐秋媗皱了皱眉头:“咝,你轻一点!夏薇薇,明天把前两个月的借款连本带利打到我账户里。”

    “啊?不说好了再缓一个月吗?”

    “那是因为你前段时间没钱,现在不是有钱了吗?当初说好的,一有钱就会还。”

    夏薇薇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要是有钱,就不会亲自来给你当保姆兼保镖了,这不前两天扔进股市被套牢了吗。”

    “你有钱不先还我,倒拿去炒股了,已经违反约定了吧。”

    夏薇薇竖起一根指头,讨饶道:“就一次嘛,别那么小气,你又不缺钱。况且我以前也没有违约过吧,信用记录良好,可以透支一次。”

    “有一次就会想第二次。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明天我一定要见到钱。要是你无法遵守,那么我们只能签纸质协议,或者终止合作。”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你们商人就是麻烦,除了钱还是钱,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姐妹情谊吗,嗯?”说着拿起唐秋媗的手送到嘴边深情款款地吻了一下,还隔空抛过去一个眉眼。

    唐秋媗将她的绵绵情意戳得粉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按明规则没有,按潜规则有。”

    林雨菡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小心眼”的大小姐正在报复才拍大腿的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悄悄地又往床中间挪了挪,坐得更稳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唐秋媗的注意力突然转移过来,对着她的屁股又是一脚。

    “嗳,我说你的脚是不是有毛病啊……”

    唐秋媗及时用手压住了睡袍,逼视着夏薇薇:“还钱。”

    夏薇薇和她对视了十几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败下阵来:“得,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菡菡,你自求多福。”

    “没事,不疼。挺舒服的,像按摩。”

    夏薇薇无奈地叹了口气。

    “包好了,伤口不能沾水,看来这段时间不给你当保姆都不行了。”拿起来瞧了瞧,白嫩光滑的手臂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愤恨道,“真想往你伤口上撒点盐倒点醋,否则永远长不了记性。菡菡,来帮下忙,抓着媗媗的手。”

    唐秋媗眼皮一跳:“干嘛?”

    “帮你洗血迹,这么紧张干什么,菡菡又不是男人。”

    “我自己会洗。”唐秋媗从下了床,仰着下巴从林雨菡面前高傲地走过。

    “这么快又神气起来了?早知道该让你多放一会儿血。”

    林雨菡跟着去洗手间,唐秋媗前脚刚进去,立刻把卫生间的门带上。门里自己的鼻子只有两厘米,门的颤动之感由鼻尖一阵阵传来。摸摸鼻子,深吸一口气,就当是忍让一下病人好了。

    站了不到半分钟,门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不得不说大小姐的尖叫声很有特点,穿透力极强。开门进去,就看到唐秋媗正龇牙咧嘴地关掉水龙头,手腕上的纱布湿了一大半。

    “媗媗!”林雨菡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口,血从纱布里渗透出来,晃住了眼睛,让她感到有些眩晕。

    “咝,你别看了。”唐秋媗抽回手。

    夏薇薇闻声赶过来,站在门口望了一眼伤口的情况,就知道必须重新包扎。她没好气地叉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跟你说不能沾水,你倒好,还把整只手都浸水里了。想让菡菡帮你包扎早说啊,需要这么折腾自己么!”

    从药箱里取出纱布丢给林雨菡:“菡菡,你来包,就照我刚才的步骤重复一遍就好了,媗媗皮糙肉厚不怕疼,不用太仔细。”

    唐秋媗夺过纱布:“我自己包。”

    “我说唐秋媗,你是脑子里长包了吧?你自己包,你倒是包一个给我看看,用嘴当手吗,你以为你是史泰龙啊,逞什么英雄呢!别到时候弄得伤口感染,老娘可没闲工夫半夜三更送你去医院。”

    林雨菡又夺回纱布:“还是我来吧,你要是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没必要这样伤害自己。”

    唐秋媗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在折磨自己?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咝,疼!”

    林雨菡把包好的纱布重新拆开,消毒,上药,包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三次剧痛让唐秋媗也有点受不了,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夏薇薇光看着都觉得疼,点了支烟,蹲阳台吞云吐雾去了。

    “你要是恨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白天我都在林氏,明天起晚上会回去我自己原来的房子。你派人来扎我汽车轮胎,或者在我水杯里下泻药,都很方便。要是还不解恨,直接把我叫过来也行。我保证,以后你不叫我,我绝对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唐秋媗惊讶地看着她,过了好几分钟,才把她的话消化完:“扎轮胎,疼的是车,换个轮胎还不容易,没意思。下泻药,万一来不及上厕所,耙耙拉裤子上怎么办,多恶心。”

    “包好了。”

    唐秋媗拿过来看了看,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夏薇薇已经抽完烟回来,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唉,菡菡,某人铁石心肠不让你过夜,姐姐送你回家吧。”

    “不用,小武会送我过去。”

    “那也好。”

    林雨菡对着唐秋媗道:“我走了。”

    夏薇薇送林雨菡上车,趴在窗口道:“菡菡你别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茅坑里的石头,媗媗的性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尤其是对熟人。这回犯病还挺严重,你就先回去,姐姐在这边帮你开导开导她。”

    “每次都要麻烦薇薇姐。不过,也不用强求什么。能永远的两个人不管怎样都不会分开,不能永远的,分开也是早晚的事。如果媗媗真的放弃了……那也是命中注定有缘无分。”

    夏薇薇看着车子远去,静静地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屋子里。唐秋媗正对着手腕上的纱布发呆。

    “这下好了,人已经走了,你后悔也没用。”

    唐秋媗瞥了她一眼:“我准备睡了,晚安吧。”说着钻进了被窝。

    “菡菡真可怜,你对谁都那么宽容,唯独对她那么苛刻。”

    唐秋媗噌得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我对她苛刻?你不知道情况别妄下结论。我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可结果呢?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轻易地就能分开。”

    “说了半天,原来就是因为菡菡没有达到你所期望的绝对忠诚和绝对信任啊!你对她好,她就得对你好,对你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就不能有自己的脾气?你这是强盗逻辑,照你的说法,那小雪也可以要求你回报同等的感情喽?”

    “这能相提并论吗,我有对菡菡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吗?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所期望的不过是一份能相互支持走下去的心,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你对她好,那是你的事,没人强迫你,但她怎么对你那是她的事,你也不能强求。就像电视剧里常常演的痴情女和薄幸郎的故事,结局都是悲剧,都是自找的,能怪谁?人家菡菡又没有架把刀在你脖子上逼你对她好。也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